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僵尸企业,僵而不死
文·陈定远博士

何谓僵尸企业? 顾名思义,僵尸者,僵硬的死尸也。僵尸也叫跳尸,我们常在恐怖电影中看到,僵尸都是面无表情,跳着走路,力大无穷,以吸血为生,毫无生产能力。僵尸的特点是僵而不死,是靠吸血来维持生命的,因此,僵尸也被比喻为腐朽的事物。

从我们对僵尸的理解,不难明白僵尸企业究竟是一种什么企业。根据网上查到的资料,下面一段是关于僵尸企业的一个很好的定义:僵尸企业是指已经停产、半停产、连年亏损、资不抵债,主要靠政府补贴或银行继续贷款维持经营的企业。

已经停产的企业,已经完全没有了生产力,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效益;半停产、连年亏损、资不抵债的企业,生产力不足,经济效益极低。这些企业,如何赖以生存呢?它们之所以还生存着,靠的是政府的救济,如果不是政府的补助,便是在政府担保下,从银行那儿得到资金,继续存活。

那么问题来了,为什么不关掉这些生产力不足,经济效益缺乏的企业呢?

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下,办企业都是自负盈亏,企业办得不好,亏了,企业主人要自己负责。资金亏完了,企业当然要收盘;即便有资金,企业也做不下去了。在这种经济制度下,没有政府来救济你,给你补贴,所以僵尸企业就不可能存在。如果有僵尸企业的话,那一定是存在于一个社会主义或国家资本主义制度里头,是吗?

各种不同的僵尸企业

在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下,僵尸企业是不是不存在呢?不是的。据日本日经的统计,1989年日本只有4%的企业属于“僵尸”,到了2001年时这个比例已达到了25.5%。这个数字虽然有点旧,但它毕竟说明了,在资本主义国家里,僵尸企业还是存在的。

那么,具体说来,僵尸企业有哪些呢?中国是世界上拥有最多僵尸企业的国家,我们就以中国为例。

第一种僵尸企业自然是中国的国营企业,他们规模较大,员工较多。政府不让它们破产,主要的考虑是维稳,维持社会的稳定,因为它们一旦倒闭破产,牵涉到大量员工的就业安置,问题错综复杂。就业安置没有安排好,大量员工失业,可能带来严重社会不安,因此政府只好不让它破产,继续不断给它输血。这种僵尸企业,基本上在资本主义国家是不存在的。

第二种僵尸企业是产能过剩的企业。产能是指生产产品的能力,生产能力过剩是指生产能力大于市场需求,无法充分利用,不能物尽其用,造成资源浪费。产能过剩的现象主要存在于钢铁业、水泥业、汽车制造业和家电业等行业。

第三种僵尸企业存在于低端的产业领域,产能落后的传统行业。这些企业一般存在于传统的制造业,因为其技术落后、产品附加值低、将它提升转型不容易,因为利润空间小,很难取得优异的业绩,结果连年亏本,债务累累,结果是资不抵债,频临破产。

僵尸企业是当前在中国还普遍存在的现象,那这僵而不死的东西为什么又会存在呢?僵尸企业之所以存在,主要是地方政府和银行因为维稳方面的考虑,不得不为僵尸企业输血,为僵尸企业续命。维稳方面的考虑有两个,一个是不让企业的员工失业,另一个是不让债务危机发生,这两个考虑都是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,不让动乱发生。

僵尸企业之所以存在,要归咎的是,一个是政府,另一个是银行。先谈政府方面的因素。僵尸企业连年亏损,着实应该让它破产出清,退出市场,然而国家没有一套有效的市场退出机制,缺乏一套完善的企业破产法律规定。要让一家企业破产,并不容易,它的过程耗时长,成本高,而且企业破产后,员工的就业如何安置,也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大问题。

另外,僵尸企业如果是单一企业,让它破产会好办一些,但是如果它是集团企业里的一个关联企业,则其未能偿还的债务,往往牵连到集团内的其他企业。集团内连环担保很平常,作为债权人或担保人的集团关联企业,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,集团会继续为僵尸企业输血。

第二个是银行方面的原因,这也是为什么在资本主义国家也有僵尸企业的缘故。僵尸企业因为经营不善,蒙受致命性的亏损,资不抵债,欠下银行不少的债务。银行向这些企业继续救命输血,主要的考量是不让不良贷款发生,不让外界知道银行有很多坏账。给僵尸企业继续提供贷款,一方面是希望这些企业能够改善营业,转亏为盈,另一方面,如果不能转亏为盈,继续提供贷款输血,僵尸企业的贷款就不会记为坏账,不会让信贷风险过早暴露。其实,很多银行并不担心,万一这些贷款都变成坏账,不是还有地方政府做担保吗?

僵尸企业危害经济

僵尸企业对经济有何危害?第一个危害是,僵尸企业妨碍经济发展质量的提高和生产资源利用效率的增加。换句话说,就是生产资源的浪费,表现在部分生产要素(如资本、土地和劳动力)的生产力,生产资源的配置效率无法提高,因为这些生产资源被毫无效率的僵尸企业占有了,利用率极低,因此生产要素的资源配置被扭曲了,对国家是个不小的损失。

第二个危害是暗藏着的严重的金融风险,这也许是政府要极力避免的头等大事,以免酿成大祸。僵尸企业因为已经停止或半停止生产,毫无生产效益可言,常年亏损,欠下银行巨额贷款,万一大量的贷款违约发生,波及其他企业,恐怕会酿成中国的金融危机,传染到世界各国,进而触发区域性乃至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。

如何处置僵尸企业?处置僵尸企业的办法,不外是加法和减法两种。加法是指让僵尸企业和其他企业兼并,进行重组;减法是让僵尸企业破产清算。加法是较优的处置办法,但要求企业本身有潜能,否则就必须出清,宣布破产,离开市场。

2018年底,中国国家发展改革委、工信部、财政部等11部门联合印发《关于进一步做好僵尸企业及去产能企业债务处置工作的通知》,要求加快僵尸企业出清,有效防范化解企业债务风险,助推经济提质增效,计划在2020年底前完成全部处置工作。如今出清处置工作已经过去一年,还有一年的时间,出清处置僵尸企业的工作,能如期在2020年底完成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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